第三章 新希望
既然是队里的摄影师,我总感觉有义务就车队的包装打造提供自己的看法,曾经向合作双方提出一些规划性的设计方案,包括整体采用以白色为主基调的白、蓝、红三色的形象设计:赛车车身统一喷涂成白色,帐篷和赛服也是白色,队服采用时尚款式。不过,鉴于车队的财力有限,这些初步规划甚至都未能进入到探讨阶段,更不要说实现更雄伟的蓝图了。
不过,我倒是很享受本职工作所带来的好处:赛车摄影的确能带给我很多乐趣。我积极探寻着这项工作的意义所在,同获得的收入相比,我更加希望通过一定范围的肯定来满足事业上的成就感。谁料想,在薛城站比赛的一个晚上,我却意外地被浇了瓢冷水,对之前工作的自信一下子踪影全无了。 起因是“老虎”来我房间拷照片。他喜欢收集比赛的照片,不仅他个人的,还包括整个队里的。我想,这也是他的任务吧。我们边拷便浏览,完成之后,我满以为他会像以往那样满意地笑着,跟我说说话,然后离开。不过这一回,但他却一副若有所思,欲言又止的样子。我很好奇,便盯着他看。“队长的片子有没有再多一点的?”他满怀期待地问。我摇摇头,告诉他,许队长这两站跑得不理想,有时候中途退赛,能拍到他的机会少。“老虎”默默地点点头,叹了口气。我趁机向他提出一个所关心的问题:“你认为我拍的片子怎么样?”他惊讶地看了我一眼:“当然好了,栗老师的片子还用说!” “说实话,有啥说啥!” 他眨眨眼,看了看我的表情,迟疑地说道:“‘胡子’也给我们拍了。。。你可以看看。” “两个人比较呢?”我急切地问。 “你们嘛。。。。。拍得不一样。”他吞吞吐吐,不自然地笑了笑,让我更加疑惑。不等我再问,他就起身告辞,匆匆离开了。 我想起来,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有人提“胡子”了。第一次是上午,我为车手们拍照,其中一位看过我给他拍的,摇了摇头,很努力地回忆了一下,重新换了个位置,摆出个造型,对我喊着:“来一张‘胡子’式的,我们都特满意!”我当时就一愣,感觉像在步人家的后尘。 我靠在椅子上出神,脑海里出现了那个皮肤黝黑,永远都戴一顶宽檐帽,配黑墨镜,装备得像是个枪侠的家伙,总是神出鬼没地出现你意想不到的地方。在你稍不留神甚至将要打盹的时候,他都时刻准备着猛然开火,把宝贵的机会从你眼前夺走。他在各车队都有上好的人缘,和许队长他们的关系也很熟。在队友们眼中,我只是客人,而他却是朋友。 胡子,又是胡子,而且总是胡子! 我一骨碌坐起来,开始在网页中搜索一切有关“天下胡子”的作品。看了又看,不禁心头紧张起来,提醒自己往后该多留意这个人。 我的心思又回到了“老虎”第一个问题上,想到许队长,但马上想起了一件更令我忧心忡忡的事,就是许队长和部分人马这两站的出征,代表的都是从前的合作方——双键胶带。虽然许队长名义上保证说,这不会影响同日产嘉禾方面的合作,但每当看到双键胶带的赛车在赛道上出现,我的心情就格外复杂。 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,是由服装问题引发的。我注意到,在平时,大家都不怎么爱穿日产嘉禾的新队服,许队长本人则总穿着那件橘黄色的双键胶带的服装。趁一次集中吃饭,我便故意在许队长面前问队员们征询这件事。大家七嘴八舌,纷纷抱怨说新队服质量不好,穿着感觉不舒服,不如原来的。甚至有人反问:“栗老师自己怎么不穿啊?是不是也嫌不好?”引起哄堂大笑。见我下不来台,许队长便向在场者大声公布道:“明天,大家都要穿队服。栗老师是记者,可以不穿。但大家都要穿。连我也是!” 路上走的时候,许队长故意陪我落在大家的后面。我很感激他替我解围,但没想到孙总特地托我送来的队服得到队员们如此的反映,感到有些委屈。 “真的很差么?”我问道。 “不如我身上这件。”他指了指自己,“你替大家提一提,最好能改进一下。” “这么说还是从前的好,新的就不行了?”我一语双关地回了一句,尖刻的口气自己听上去都暗暗吃惊。 他愣了愣,哈哈大笑,在我肩头重重一拍:“哎呀栗老师,亏你想这么多!今天是不是酒喝多了?” “说真的呢,队长,你在跑双键,怎么不到嘉禾那边呢?我根本没喝酒。” 我索性直言不讳了。 他沉吟了一下:“你多虑了。嘉禾那边有国松、红武、姜新权,新秀组也都有人。我和双键胶带是老关系,也得为他们跑一跑。” 他说的的确是实情。在我来看,他在日产嘉禾方面投入的是最强阵容,而替双键胶带作战的只是他和海坑车队的几位老班底,孰轻孰重显而易见。不过,我隐隐担忧的是,合作另一方也许会给许队长施加过多压力,从而影响到日产嘉禾这一方的部署。 事实上,许队长的确带头穿起了日产嘉禾的新队服,只不过,在正式比赛前,他又换回了从前那件双键胶带的队衫。 |